自从来到马场见到顾焱,她的心轮番充斥着狂喜与恐惧。
喜的是顾焱还活着,好好的站在她面前,没缺胳膊少腿。
惧的是顾焱此刻就站在她面前,她担心自己绷不住露馅,害他再次陷入生死之境。
周围都是赵明斐的人,她只敢匆匆看他一眼,便强行移开目光,转而落在她根本不感兴趣的跑马上。
如今她与赵明斐的关系看似亲密无间,实则如履薄冰,所有和睦共处的表现都是建立在子期已死。
顾焱也默契地从始至终没有看她,沉默隐在一旁,目不斜视。
两人就像陌生人一样。
这是他们从前相处最多的方式,即便迎面而过,也不会多看对方一眼。
但她知道,他也知道。
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他们眼里只有彼此,呼吸着同一缕风。
从前顾焱为了这一瞬的擦肩,可以在她路过的地方等上一整日,积年累月,风雨无阻。
但当时两人心中都坚信,终有一日,他们不必再躲躲藏藏,能并肩于青天朗日之下。
而如今。
咫尺天涯,不过如此。
赵明斐将人搂在怀中,双手一左一右环绕江念棠,抓过缰绳:“我先带你跑一圈,感受一下。”
“好。”
背对着赵明斐,江念棠紧绷的神经依旧不敢放松,嘴角噙着淡笑。
风刮过她的脸颊,吹乱额鬓间的碎发,丝丝缕缕的黑线携冷风在她眼前胡乱飞舞,看不清前方的路。
他们的路。
跑了两圈,赵明斐怀里的人越来越僵硬,不自觉收了收双臂。
江念棠感受到头顶锐利的视线,先发制人道:“我有些怕,头还有点晕。”
赵明斐想到了江念棠躺在马车里的虚弱的样子,速度慢了下来。
“怎么不早说?”
江念棠柔声道:“陛下难得有空陪我,不想扫兴。”
赵明斐轻笑了声,“嘴忽然这么甜,莫不是有求于我?”
江念棠跟着笑:“也算有。我一个人在栖梧苑太孤单了些,能否召人陪我说说话。”
“你想找谁?”赵明斐还记得江念棠擅出栖梧苑,明显是有目的。
“随便谁,陛下看着安排。”
赵明斐垂眸,只能看见她乌黑的发顶,扯住手上的缰绳调转方向往回走。
江念棠的视线里不可避免再次出现顾焱。
他的站姿没有变化,依旧挺拔沉默,目视前方,与马厩周围的护卫如出一辙。
但江念棠知道,顾焱除了眼睛不在她身上,所有的感官都指向她。
今日见到人好好的,她也算了解一桩心事。
江念棠抬手撩了把凌乱的鬓发别至而后,前方的路豁然开朗起来。
她的路是她的路,顾焱的路是顾焱的路。
早在她替江盈丹嫁给赵明斐时,他们两的路就不该再有任何交集,顾焱自有他的阳关道,她已踏上独木桥。
江念棠微仰起头凝视赵明斐的锋利的下颌,放任自己靠在他胸前。
远远看上去,两人相互依偎,亲密无二,坐实帝后鹣鲽情深,琴瑟和鸣的传言。
赵明斐感受到温软的躯体紧贴自己,又细又暖的气息扑在他的喉咙上,心中高兴的同时不免有几分狐疑。
但很快迷失在江念棠动人的话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