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不算了吧。”张大夫劝谏:“娘娘没有醒来并不是因为缺血。”
“那是为什么?”
张大夫顶着赵明斐骇人的气势道:“娘娘胸口似有郁气淤塞,料想是久郁于心,这回趁着生完孩子后身子骨孱弱一并发了出来,故而迟迟……不愿醒。”
话音刚落,头顶似有道钢刀刮过,令他寒彻入骨。
“不愿醒。”
赵明斐当即黑了脸,双眸戾气横生。
就在张大夫快要被吓到瘫软在地时,赵焱闯了进来。
“换我来。”他无视赵明斐杀人的目光,撸起袖子伸到张大夫面前。
赵明斐余光落在殿外门口,右想伏跪在地不起。
陛下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昨日在御书房时突然倒地昏迷,吓得一干宫人兵荒马乱。
不用太医前来诊脉,右想也知道是为什么。
陛下不能再失去更多的血了,她在收拾御案时偶然看到遗诏二字,当即吓出一身冷汗。
右想宁可冒着违抗圣意的风险放赵世子进去,也不愿陛下再度涉险。
“出去。”赵明斐冷冰冰下令。
赵焱把手又往张大夫的方向送了送。
气氛陡然紧绷,两人之间充满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张大夫头颅低垂,像鹌鹑似的缩着脖子,夹在他们两人中间简直要被压抑得透不过气来,又不免暗暗感叹赵世子真是忠肝义胆,三番五次顶撞陛下只为能代替他输血。
“朕命令你滚出去!”
赵明斐忽地暴呵一声,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激起千层浪花,吓得张大夫魂飞魄散。
顾焱寸步不让:“陛下何苦为难自己?您连续输血多日,体虚气弱,亏损的血输给念念也不好。她至今昏迷,您难道不想她早日醒过来?”
张大夫总觉得哪里不对,赵世子话中的意思好像并非为陛下打算,而是为了皇后早日苏醒。
他忽然想起赵世子抓他进宫那日的焦躁急迫,不知道还以为是他媳妇生了。
正当张大夫一头雾水时,余光瞥见陛下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黑沉阴戾。
他的声音充满暴怒:“不准你叫她的名字。”
“你是什么身份,胆敢在这里大呼小叫。若不是你,她早醒了。”
“是我?”顾焱拔高声音,他脑子里因担心害怕而拉满的弦被他这句话压断,也不顾什么君臣礼法,怒目横生道:“导致她躺在这里的罪魁祸首是你,赵明斐。如果不是你苦苦相逼,她怎么会不想醒过来。”
顾焱每日都要追问张大夫江念棠的情况,自然知道她有股郁气淤滞凝塞于胸。
“我?”赵明斐一步步逼近顾焱:“我做错了什么?错的是你,是你不肯放过她,一次又一次恬不知耻靠上来。”
“是你强迫她,逼她做不愿意的事。”顾焱眼前不由自主浮现江念棠手脚上的淤痕,双目赤红:“你这样伤她,我恨不得杀了你。”
张大夫已经被这短短的几句对话震得目瞪口呆,他知道赵世子心有所属,却不曾想竟然是皇后娘娘,而且看样子陛下也知道这件事。
而且赵世子还敢当面说要弑君,简直是……张大夫已经找不到词来形容此刻震撼又恐惧的心情。
如此惊天密闻,他顿时想找个坑把自己埋好藏起来,以免被杀人灭口。
赵明斐对赵焱放的狠话无动于衷,切齿道:“杀我?若不是她拼命保下你的性命,你焉有命能活到恭王认回你。早在平溪猎场我就应该下令诛杀你,让你坟头铺满三尺野草,也不会有后面的麻烦事。”
“你明明知道了一切,却故意戏耍我们。”顾焱恨声道:“若非如此,她何至于耿耿于怀,郁结于心。”
赵明斐眼眸半眯:“你明知道她嫁人,为何还要入宫?”
若不是赵焱执意进宫当差,让江念棠发现他的存在,若不是他一意孤行擅闯长明宫要带江念棠离开,他怎么会如此恼怒。
江念棠已经答应放下过往要和他好好过日子,他也愿意就替身一事翻篇揭过。
赵焱为什么要出现,破坏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和睦。
顾焱辩驳道:“我只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过得好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赵明斐咄咄逼人:“她已为人妻,你进宫来见她是想让她记着你,念着你,还是想要她与你暗通曲款,私相授受,被天下人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