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是退了休的老教授,也姓王。
算是许文昌进C大入职后的恩师,人风趣和善,和学生关系一向很好。
“……你先给他打电话,”许一寒实在担心严清之不会说话,简直事无巨细地吩咐,“……打电话别说自己是求人办事,也别提多提许文……爸,等他问了你再说。”
现在谁提到许文昌不是避如蛇蝎。
也就严清之自己才相信她口里那些自欺欺人的鬼话。
“……你只说姥姥老了生了病,你想到王教授以前对……爸的照顾,王教授又只比姥姥小个几岁,实在担心他身体才打电话询问,聊一阵把话题拐聊到小辈就业上,再提及谢国庆。”
“如果他问我,你再提网暴的事,但只是笼统点一下。”
近十来年没联系,许一寒也不清楚这老教授和学生关系怎么样。
“……重点问他和谢国庆有没有联系,有联系明天就把礼品和养身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送过去。”许一寒口干,倒了杯水喝,“没联系也关切一阵,但不用登门拜访。”
“知道,”严清之站得笔直,下巴微微抬起,“我是你妈,你说这些我还不知道?”
“是,你一向聪明。”许一寒懒得和她争是非对错,随便应和了句,低头夹了团米饭,继续吃饭。
严清之听到她的话后愣了下。
“妈,”许一寒问,“怎么了?”
严清之笑了声:“……没事,年龄大了,吹点风都容易揉眼睛。”
许一寒余光瞧向窗户。
紧闭着。
严清之坐在沙发上,也不开灯,就弓着背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了,我给你买了条裙子,你试试这条裙子。”隔了半晌,严清之突然起来,走进卧室拿出条裙子,“冬天的,很暖和,之前在店里看到就觉得适合你,你个子高,穿着肯定好看。”
“你放沙发上吧,我吃完饭再试。”许一寒拿起筷子夹了块白菜塞嘴里。
“……你这个月记得去监狱看看你爸,”严清之拿着裙子折了几折,搭椅背上,“我真怕他把留的钱全转给那两个亲戚。”
许一寒说:“……知道了。”
“…………我和你爸是同校同学。”严清之说到这,大概觉得许一寒不信,又或许觉得自己说出来这些觉得羞愧,沉默一阵,“………………你去趟监狱,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当是为我。”严清之说,“就当是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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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身。”警察拿着金属探测器。
周一,监狱。
许一寒抬起手。
到探监室这段路监狱里灯总是开得很亮堂,亮得晃眼。
许文昌家暴。
严清之高傲,要使长辈架子,被打了,从来不在她跟前闹。
但许文昌会。
“你没看到你妈刚刚的样子……”许文昌说着摘下眼镜,苦笑似的,眼里流出点水。
每次,他良心不安时,就习惯摘眼镜。
每次,他打了严清之,就会向许一寒寻求安慰。
“……明明好好和她说话,她一直大叫嚷嚷,你没闻到,她嘴里一股口水的臭味,血盆大口啊,又臭又腥……你爸倒霉,居然瘫上个这种老婆。”
“还好我有你,”许文昌说,“鸿达,我唯一庆幸的是,你妈生下了你……还好我有你。”
很久……至少小学到初二那段时间,许一寒以为严清之精神有问题。
严清之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甚至经常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
直到后面初三,她才发现许文昌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