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正欢,湖中心琵琶女奏着靡靡之音。
周震雄带头举杯,众人纷纷接着饮。但喝酒不能光喝,得就点什么。周震雄原本是让吴孟津作诗助兴,现实却不遂人意。
未来女婿还是没用,非得要他亲自撑台面:“来来来,大家把船都凑得紧一些。”
各个船上的男役把船绕成圈,以周震雄为圆心。
周震雄干咳一声,起调,看见周氏兄弟,姨娘们还在抓着瓜子闲聊,大力拍案:
“都做什么呢?不是说了听我说吗?”
“啊?!听到没有!现在!都听我说!”
“文儿!学儿!不准猜拳了,都听我来说。”
“……又来了……”周力文和周力学背靠背躺着,显然一副老油条的样子,把周震雄的话当成屁,左边进了,又从右边出来。
一场替吴孟津践行的践行宴硬生生变成周震雄自己宣扬一夜发家,丰功伟绩的庆功会。
朱殷嘴里不知道在嚼什么,又或许压根没在嚼。
听这个老头子讲话实在是困,朱殷现在就想回去。
她趴到闫琼花膝盖上,小声嘀咕:“大娘,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闫琼花抬眼看了眼未来亲家公,讲个不停,无奈安抚朱殷:“这……我们也是第二回来,你得问问小难。”
朱殷不情愿地起身,瞥向吴孟津那一边,还趴在案上不省人事。
见周公去了吗?
朱殷白着眼,伸手把吴孟津的船拉得再近一些。
他桌上的菜还未动过,夜风一吹,鸡肉鱼肉经了风干巴在那,炒菜的油凝成脂,一顿风风光光的宴席食如鸡肋。
平时整日里跟她趾高气扬的有什么用,清高得好像全天下都欠似的,到了老丈这还不是跟个缩头乌龟一样的,百般隐忍退让。他让你喝这么多,你就喝这么多,身上还有酒气,难闻得要死。
朱殷低着声,不耐烦地叫他:“喂,把手伸过来。”
吴孟津只是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叫他递手,他就把手递过去了。
朱殷瞧不起他喝醉了就没出息的样子,头回在庙里也是这样任人宰割。
朱殷利落地翻转他的手掌,拇指按准他掌心合谷穴,按完就把他的手撒开。
吴孟津只觉掌心触及冰凉,又生生疼痛,痛得闷哼一声。穴位疏通,他头脑晕晕胀胀地好受了些,眼前总算是一个鸡翅而不是两个了。
“什么时候能回去?”朱殷嘴唇微动,声音只有吴孟津能听见。
吴孟津以为朱殷恢复正常了,抬眼朱殷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不知道。”吴孟津正按压着眼穴,阿碧把姜茶送了过来。
朱殷忿忿,什么叫不知道,看那架势才讲了一半,你明天不还要去学堂吗?
“代我谢谢她。”吴孟津见是阿碧,交托完,他替自己倒上一盏。
阿碧呈完就走了。
朱殷隔着众人望向周挽,周家家眷不多,但也不少,各房都在震耳欲聋地高声说笑,她形只影孤的,阿碧去了,才有人相伴。
朱殷想去陪她,可自己的身份,为何是这醉人的亲戚!想想就来气,她替吴孟津解酒,不要他的谢,但她为周挽鸣不平。
人家搀他回来,还给他解酒,凭什么什么都得不到?
“周姐姐就在前面,人家扶你回来,你现在酒醒了,该亲自去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