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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桥入幽（第2页）

吴孟津眉头紧锁：“怎会？”

他脑海中冲击着无数个念头，可他不信。

吴孟津把豆芽儿接过来，很凉，已经不是常人的温度，他慢慢地蹲下来，把豆芽儿郑重放好，小心把食指拦在豆芽儿的鼻腔下，等待着热气呼出。

他自己的呼吸清晰可见，一个呼吸，一个呼吸的，绵长深远。

他等了很久，手指上并未如愿沾上活人呼出的气体。

那些念头成真了。

曾经的千夫所指，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庄湖有一个霉神吴孟津啊！

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一番波折。

而恰巧，他今天去了周家，周家就着了大火，大火里死了豆芽儿。吴孟津。周家大火。豆芽儿。

吴孟津不仅救不了自己，还害了豆芽儿。

“也许还有希望。”朱殷极其懊悔，她明明不解医术，仅凭感知到他的心跳停止，为何要轻易下结断。

吴孟津陷在难言的泥沼之中，却是把这一声，当作是救他上岸的信号。

朱殷从他手里接过豆芽儿，豆芽儿犹如冰窖里的鱼，他的心脏也许还在悄悄跳着，很难撑到去医馆，但要是他也在跟时间博弈，他们还有什么理由轻言放弃。

总该去试试的。

朱殷手上稍使出些灵力，或许这样，豆芽儿去医馆的路上还会好受一些。

闫琼花和吴泰平等在西角门，见到吴孟津抱着的豆芽儿：“孩子怎么样？”

看见豆芽儿的伤势，俱是一惊。

闫琼花上前拍着李妈的后背，怕李妈触景生情，她努力维持着镇定。

“小难，你们现在预备怎么办啊？”闫琼花担心地问着吴孟津。

吴孟津沉默着，他欲要开口，话却哽在喉中，喉咙里却是那么刺痛，豆芽儿路上早就没呼吸了。

是他害了豆芽儿，是他克死了豆芽儿。

“再去医馆看看，周挽给了足够的钱。”朱殷向吴孟津看去，她不知道医馆的具体位置还得容他领路。

“那我俩老的就先回去，年纪大咯，经不起再这般折腾。”闫琼花和吴泰平先上了马车。

李妈抬着头，痴痴地笑着，像是看见了希冀。

因为周挽的吩咐，钱翁给他们挑了最好的马，驾车的马夫也是好手。

夜晚无风，朱殷靠在马车上，眼皮子不住的打颤，她劳累了一天了。

她不知道吴孟津伸着手指在反反复复验证什么，也许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生死吧，人啊，总得熬过这一关。

夜已深，万籁俱寂，医馆的门紧紧闭着，上面贴着“药遵韩康不二价，医学董奉杏林春”的墨匾，庄湖境内，也只有他能一试了。

朱殷一手抱着豆芽儿，一手握着李妈，拇指缓缓抚过李妈手上褶皱，安抚着她。

月光隔着屋檐，徒留浓重的阴影。

吴孟津一遍又一遍的叩击着，如沉闷的鼓，门上陈年的积灰也一一散落。

许久，木门开了一道窄缝，黑色的细缝中亮着微光，郎中秦无疾提着灯笼出来。

“谁啊！”他被扰了清梦，睡眼惺忪，佝偻着身子出来，揉着浑浊的眼睛定睛一看，沉在月影下的个子高瘦，一双眼睛最是薄情，这不是吴孟津是谁？见清楚来人大夫拿起门栓就要关门谢客。

门板生生夹住吴孟津的五指，手指主人不肯退却，再一压，恐怕折了。

“大夫，人命关天，劳您医者仁心。”

秦无疾无法儿，只得举着灯笼让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