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塾周家出钱最多,建在市井之地,哪能清净助学。
秋闱将近,学子们成群结队的提着书箱出来,赶着回去,但目光却看向吴孟津。他旁边并肩站着周挽,周挽白衣似雪,吴孟津却是鼻青脸肿的。
“你表哥怎么像是被打了,果然不同凡响,旁边还跟着周家大姑娘,她不是最爱惜名声吗?”贺游手捏着帘子,好奇问道。
朱殷皱眉,顺势看向吴孟津,他颧骨处一片乌紫青血,嘴角裂着一道口子。
但他旁边怎会跟着周挽?他们周家不一向觉得,同吴孟津来往,见不得人吗?故意想让她周家丢脸么。
现在朱殷看着周挽眉眼又是担心,还真能看出几分假意来。
朱殷坐在车里,看着两人假似一对璧人,又似是针尖对麦芒。
“贺游,能否去帮我,请我那表哥进来说话,他受伤了,我有些担心他。”朱殷皱眉,朝贺游说道。
贺游潇洒一笑:“好妹妹担心自家哥哥啊。”
“老郑!”贺游朝门外又支使车夫。
老郑“少东家,又吩咐老奴做什么?”
“去请那位受伤的公子来。”
老郑嚣张跋扈,朝周挽和吴孟津过来,他上下打量,毫不客气就把吴孟津“请”了过来。
“少东家,人来了。”
吴孟津被推着上了马车,他低着头,倒是习惯被人看低的样子。
朱殷看出来他是在装。
朱殷朝吴孟津笑意隐隐:“我和我表哥有话要说,你把我们放到前面那条路上就行。”
贺游大笑:“连我也不能听?行行行,就不打扰你们哥哥妹妹了。也罢我们家一向要求晚饭不能有人缺席。噢,还有这位睡美人还在车上。”
朱殷同吴孟津下了车,催他找了安静僻静地。
朱殷皱眉:“你故意不想让我走?”
吴孟津却不为所动:“白日不见你归,豆芽儿怎么样了?”
朱殷抱着臂,提起豆芽儿,她有些心软,先告诉他也无妨:“应该是能熬过去了。”
吴孟津心里某块地方安置下来,缓缓答她问的问题:“并非故意。”
朱殷听他言,不满意地掀起眼帘,幽幽扫了他一眼:“那我岂不是更憋屈,日后你再被人打了吐血,我岂不是会跟着你受罪。”
吴孟津轻笑道:“寻常人避我,让我,巴不得见不到我,自然也不会找上门来打我。今日书院群起殴我,不过是杜颂领头,我手无缚鸡之力,自然谁都敌不过。但姑娘不必每一个都教训,只须擒贼先擒王。你除掉杜颂,我自会安然无恙。”
朱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是借我这刀除你想除掉的人罢了。若你登科及第,惹上什么仇家无数,又当如何?”
吴孟津轻笑:“仙姑高看我。我读圣人书,平生所求只为公义二字,自问能做到上不负天子,下无愧于民。若真如你所说,到了在朝堂之中片言折狱,仇家无数的地步,我身后之人,也不过些踩着万民肉,吸百姓血的无耻之尤。”
“你也知,我凡胎肉躯,区区几十年光阴,何敢拿这个同你这混元神仙作注,以长远计,怎么看,我都是输的那个。”
“有朝一日,你若觉得我行差踏错,我,勒绳,投井,饿死,凡是不见血的法子,任凭仙姑处置。”
吴孟津说这些话的时候,瞳映火燧,这是他第一次同人讲,但也许眼前之人或许不会明白。
朱殷只是撕下袖子上的一块布,向他伸手:
“看在你被打的时候,袖中的桃木符未曾松手,把你的发带给我。”
她轻易打了个结,蒙上面。
“我虽非什么大善大恩的神仙,但也绝非穷凶极恶之人。”
“你记住,我不会替你杀人。让他长个记性,不敢动你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