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殷不再理会左手心上的提示,她心潮澎湃画一个浑圆大圈先作猪头,两个黑点是他眼睛,再圈两个像模像样的猪耳朵。
朱殷招呼旁边几只大雁凑近点,欣赏她最后最画龙点睛的一步,她吸饱墨汁,逆锋起笔,造出一个蒜头猪。
这是一头“哼哼贪食”的肥猪。
朱殷又画了几幅,把绢帛绑好在大雁细腿上,悠哉悠哉躺在顶上,准备看下面光景。
“去吧。”
一阵浓重的黑幕闯入杜颂的书房。
若是几只鸟儿进了人屋,不足为惧只会以为是误打误撞迷了路。
大雁群居,怎会势单力薄?
杜颂还对着书册打瞌睡,一只掠过他的头顶就对准他的鼻子扎,另一个扑腾咬上他袖子紧紧不放。
“哪来这么多的大雁,反了天了。”
杜颂伸手想抓一只杀鸡儆猴,大雁平常遭人抓多了,个个都是好手,见他要捉,拍着翅膀闪开。大雁找准目标就扑上去,杜颂一人被围得喘不过气来,慌张靠到角落里,他这个样子反而更易被包围。
旁边的随侍站得好好的,身上一只鸟都没有,见到仆役还会绕道而行。杜颂看见他还站在原地不动,急得七窍生烟:“还愣着做什么啊……快去叫人啊。”
他话说得结巴,有一只在啄他的嘴。
随侍哪见过这场面,被点醒,三两步往外跑,先前说话的那几只鸟挡住他的道,停在他面前,晃了晃腿上的绢帛。
大雁见随侍不敢动,叽叽喳喳:“拆呀拆呀。”
“啊?”随侍哪听得懂,看半天摸不着头脑,大雁把细肢甩到他眼前才见绑着布条。
连拆下几个布条,见他没用,几个大雁抓着布条扔杜颂脸上。
一下子群鸟分散飞开,让他赏画。
杜颂拿着绢帛一看,扑食的猪,缩着头的王八,杀鸡的黄鼠狼,还有一幅绘着两个小人抱在一团打架。
“不用去叫人。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朱殷在顶上发话,声音不大,穿过瓦梁直捣杜颂耳中。
“谁在说话?”杜颂手上的绢帛掉了一地,从书房内跑出来,四处张望却不见人影,眼前的一个蒙着面的小姑娘。
“书院的书生舞文弄墨比不过,就知道使些猫脚功夫伸手打人吗?”朱殷两步上前,扣住他手腕,反转,杜颂砰的一声跪倒在地。
这种人,就该吃点该吃的苦。
“哎呦……疼疼疼!”杜颂没想到这小姑娘力气这么大,手怎么也抽不出来。
朱殷一脚踩在他肩上。
“我揍你,不需要理由,这话可耳熟?”她话一出口,用的是老汉的粗声。
杜颂惊恐抬头:“你是谁?”
朱殷嗤笑一声:“本神是学塾的镇地神仙,专治你这种纨绔子弟。你可记得自己掉粪坑的那回,本神那时就已经经过过你,可你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既是领头的,那就给我管好你手下的杂碎。学塾再有此类情况拿你是问!”
杜颂缩着脖子,打了个寒噤,却见朱殷凌波微步,一个飞身踩上屋顶。
一只大雁扑腾翅膀赶上她,叽叽喳喳:“刚才那个人身上有血气。”
“不会,我施手时,明明收了力道,根本不会置人于死地。”
大雁:“是他身上本来就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