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心瞅着知意,知道她是在心虚,等娘子给踏雪刷好了毛,往后院走时,他便悄悄落后几步,安慰知意,“其实,骗人这种事,也分好意还是恶意。”
他在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踌躇了片刻,塞给了知意,“送给你,抹手用的。”
知意心中的那点不安被他的话消散掉了,她接过那瓶子,打开闻了一闻,桂花香味的,她觑着剑心,“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桂花香味?”
难不成,他还天天监查她?
剑心握拳放在唇边,咳了一声,“你天天在我眼前晃,是个人都能知道。”
知意从瓶子里挑了一小块香膏,西北的气候太干燥,她把整只手都抹均匀,感觉手上的皮肤没有那么干痛了。
她想了想,又用指尖轻轻挑起一坨,拉起身旁剑心的手,抹了上去。
剑心正看着前方走路,冷不防被她拉住了手,他脸有些发红,却没有挣脱。
她的手软软的,因为刚抹了油脂的缘故,有些滑腻,他的心莫名漏跳了半拍。
他正沉浸在这莫名意动的氛围里,她却突然放开了他的手。
知意跑到娘子身旁,正笑着说这是他送她的手脂,他面上发烫,险些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好娘子并未打趣他。
杨云卿看着那白瓷小罐,这样精致的做工,想来要花费不少银钱。
她看着被知意拉着的右手,这丫头正准备给她也涂上,她笑道:“一会儿要净手,我吃过饭再涂。”
知意哀嚎一声,“那怎么办,我已经涂上了,那我不净手了。”
杨云卿已进了正房,她在餐桌旁边的水盆里净了手,顺便看了眼餐桌上的饭食,“今日不吃胡饼。”
杨家的厨娘今日做的是面片汤,用竹筷便能夹着吃。
剑心拉着知意去水盆边净了手,手脂而已,用完了还可以再买。
知意十分不情愿地净了手,待娘子落了座,她挨着娘子身边坐下。
剑心不敢逾越,便坐在了知意的另一边。
三个人像往常一样开始用饭。
饭后,杨云卿去了院中散步,知意陪在她身旁,剑心则在她们二人后面跟着。
杨云卿想,这样的安稳日子,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了,以后,还会有这样的日子可过吗?
今年又是个饥年,百姓们家家户户都没多少余粮,而北方的草原上,一场暴风雪来临,牛羊冻死了不少,是以突厥人才会又来袭扰凉州城附近的百姓。
若是丰年,凉州城与突厥人开放互市,百姓们便能用粮食与突厥人换来取暖用的动物皮毛、长在北方草原上的药材,可是现在,她长长叹了口气。
知意拉起娘子的手,细细地为她涂上手脂,她也叹口气,娘子的手,比她的还粗糙。
剑心瞅着前面的主仆二人,也叹了口气,知意那傻丫头,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他对她……他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他对她怎么了?明明只是青梅竹马的情谊而已。
他嘴里默念着“青梅竹马”这几个字,突然觉得空气都暧昧起来。
前院的“崔郎君”也在叹气,李承宁靠着窗棂,看着清澈如水的月光洒在院子里,本该让人觉得心静的夜色,他心中却始终无法静下来。
四周群狼环伺,他只能静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