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数着护卫们巡逻的时辰,此时是酉时末刻,侍卫们开始又一轮换值。
他换了个姿势,继续观察。
墙外面又发出一阵鸟叫声,是他的亲卫在确认他有没有危险,他从喉咙里发出几声鸟儿的叫声,墙外便没有了动静。
他以手支着额头,倚靠在窗户边,风渐渐地有些凉了,他便披了件外裳,若在此时得了伤寒,就会病上加病,难以康健了。
他摸索着自己怀里的玉佩,此枚玉佩是崔家重要的信物,崔氏族人若遇难,可以去离得最近的崔家店铺请求援助。
待过上几日,他身子好些了,就可以出门,杨娘子定会暗中派人盯着他,他拿着玉佩与崔氏店铺的掌柜相认,便会坐实他崔氏郎君的身份。
到了那时,他便可以借着在凉州城经商需要打通官府为由,用银钱贿赂她,再通过她结识凉州大大小小的官员。
等他把贺延廷及其相关人的底细摸清楚,也就到了铲除的时机。
他摸着下巴想,这好像也不需要他贡献自己的美色。
他先前,真是想太多了。
翌日一早,杨云卿便起身去了军营,到军营时,父亲与三郎正在吃早饭。
杨徴对上自己爱女的目光,咳了一声,有些心虚的移开眼睛。
他昨晚躺在床榻上,心里后悔极了,他一时情急,才开口斥责了女儿。
事后想想,女儿定然是出自关心他,才会告诉他此事,他昨日实在不该动怒。
一旁的云舒瞅了瞅父亲,转头欢快地招呼阿姊,“阿姊,快来,今日早上吃粟米粥与面饼。”
杨云卿走上前,在云舒身旁坐了下来。
往日里,她来军营的时候,父亲早已用完早饭,在一旁穿戴盔甲准备去巡营。今日父亲却比往日里慢了半刻。
云舒给她递了半块面饼,她接过来,看着眼前空空的盘子。父亲每日用饭的时辰都比她早,老刘头怕饭食凉了,总是等到她来才给她送饭。
杨云卿捏着那半块饼,却在想,父亲日日操劳,只是顾念她与杨家的安危,才会训斥了她,其实父亲心里,何尝没有顾念百姓?
她昨日实在不该那般质问父亲。
杨徴看着女儿冷静的面色,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昨日是爹不好,不该斥责你。”
她摇摇头,刚准备说些什么,老刘头端着饭食进了帐篷,昨日那小郎君也跟在他身后一同进来。
她便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父亲,巡营的时辰到了。”
杨徴看着长女似乎并没有要和他置气的样子,他有些欣慰地点点头,“为父便去了。”他转头对着三郎道:“云舒,你好好听你阿姊的话。”
杨云舒啃着手上的半块饼,“父亲放心,我晓得。”
杨徴站起身,把兜鍪戴上,出了帐篷,在众亲卫的簇拥下,巡营去了。
剩下的亲卫杨十三,留在帐篷里,给司马大人整理卧榻。
杨云舒看着杨十三,好奇地问道:“今日值守的亲卫怎么只有一人?”
杨十三闻言转过身,“回小郎君的话,杨十五说他肚子有些痛,所以出去一趟。”
杨云舒眼睛一眨一眨地,“这位阿兄在亲卫中排行第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