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雄原本不想这么快就让她接手公司业务,耐不住汪小春软磨硬泡,再加上她刚失去一个孩子,周国雄愧疚心占了上风,这才松了口,说让公司里的人带着她做。
汪小春前段时间一直在国外,现在才回来,商场上风向瞬息万变,她须得尽快适应,且保证手头上的事情不出错,以防周国雄反悔。
她现在还算年轻,所以周国雄爱她,又有愧疚心加持,周国雄可以说是对她百依百顺——但谁能保证她能一直年轻?又有谁能保证周国雄对她的愧疚不会消失?
汪小春压力也很大,公司董事会的那几条老狗对周国雄准许她插手公司要务这件事很不满。
在这个节骨眼上,汪小春不允许任何人来分她的心,她不能出错,不能让那些人抓到她的把柄……汪小春这样想着,心中已有了决策。
她将烟头按灭在栏杆上,然后解锁手机打了个电话,李知听不清她具体说了什么,只见她打完电话后便将手机放下,而后转身朝着李知走来。
“小知啊。”汪小春微微附身,乌黑的、微卷的发尾落在李知胸前,“你是个乖孩子,对吧?”
李知看着她,像是被控制了一般点头——除了点头,他做不了任何事。
“你要知道,妈妈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你好,带你回周家,送你去这个学校,还有更多你不知道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你好。”汪小春摸他的脸,指甲在李知脸颊上掐出一道痕迹,“你知道的……我只有你一个孩子。”
“妈妈不能再怀孕了,小知啊……你知道的吧,妈妈爱你。”
李知上下两行牙齿不住地打颤,一种蕴含在骨血中的恐惧像丝线一眼束缚住他,不容李知反抗,他只能点头、点头。
汪小春满意地笑了:“很好,那你要听话——一定要。”
第二天一早,李知就被送进了医院。
第27章囚笼小邓医生二十出头,相貌俊逸,跟……
邓医生年逾五十,头发齐肩,平时戴一副无框眼镜,与她利落干练的外表不同,邓医生性格随和,嗓音轻柔,说话时令人如沐春风。
邓医生从医几十年了,称得上是s市最权威的几位心理专家之一,她见过的病人无数,可近来却遇到一个令她觉得颇为棘手的病人。
倒不是说这孩子病得有多重,她们做心理医生的,不怕病情严重,就怕病人不信任她们——那么多天相处下来,这个叫李知的孩子还是一句话也不愿意同她说。
其实这也没什么,邓医生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只是有件事叫她觉得心里很郁闷……这孩子不信她,反倒是与她那个整天吊儿郎当的实习生侄子相处得比较好。
虽然也不见得会多说几句话,可防备之心到底没那么重了……
小邓医生二十出头,大学刚毕业,跟着姑姑在医院里做事,因为其身材高大样貌俊逸,讲话风趣幽默,所以在单位里很受姑娘们的欢迎。
邓卓远同志的好日子才没过多久就到了头——他姑将手上一个挺重要的病人分给了他。
这是个十多岁的高中生,邓卓远第一次见李知时,脑子里就只有一句话:我靠,人居然能长成这样。
在邓卓远正式接手李知之前,他们之间只有寥寥几面之缘,话也没说过几句——还基本都是一些“早上好,小李同学,最近有好好吃药吗?”或者“晚上好,小李同学,吃过饭了吗?”之类的屁话空话。
所以当他姑姑对他说,“这个病人比较信任你,你先去和他聊聊看的时候。”邓卓远的内心无法用任何言语来表达,只有黑人问号表情才能较为具体地概括出他的心情。
但是领导的要求必须要听,领导的话不能违逆,所以尽管邓卓远百思不得其解,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邓卓远深吸一口气,一手托着早餐餐盘,一手推开了病房的门——
“早上好,小李同学,该起……”
出乎意料的,一向起的很晚的李知今天意外的起得很早,他跪在飘窗上,将窗帘拉开了一个小缝,窗外的阳光透过缝隙映照在他的大腿上,白得发光。
邓卓远清了清嗓子:“咳咳,小李同学,今天醒得很早呢……该吃早饭了哦。”
他将餐盘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将罩在上方的盖子打开,邓卓远做了个有些夸张的扇闻的动作,“嗯…今天的点心是刚出炉的叉烧包哦,闻起来很香呢,要不要尝尝看?”
李知没有理他,无神的目光落在远处的一个小角上,邓卓远有些尴尬地停了动作,大概过了几分钟,李知才光着腿从飘窗上跳下来。
他赤脚踩在绒绒的地毯上,然后坐在餐桌边,用筷头去戳那个叉烧包,深色的蜜汁被带出来,在雪白的骨碟上划了一道,如同甜蜜的血迹。
李知没有吃它,反倒是用勺子去舀边上的一碗粥,他吃的很慢,很小口。邓卓远就在一边安静地看着他进食,当他看到李知吃了大半碗还没出现意欲呕吐的迹象时,邓卓远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很棒啊,小李同学,最近的胃口变好了……”
可话未说完,李知的脸色却突然变化,他捂着嘴跑向厕所,卫生间门砰的一声关上,邓卓远在外面只能听到里头传来的几声干呕,随之而来的是马桶冲水声。
而后卫生间门又被打开,李知满脸是水地走出来,邓卓远走上前,递给他几张纸,“还好吗?”
李知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谢谢,而后接过他手里的纸,邓卓远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他的手臂上——不到一个月前这里还伤疤遍布,可这会儿,那上头的疤痕已逐渐淡去,这都是激光祛疤手术的功劳。
邓卓远扶着李知坐在床前的沙发上,至于自己则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他微微弯着腰:“还想再吃点什么吗?”
李知摇头。
“今天起得很早呢,是醒得早呢,还是昨晚没睡好?”
李知看着他,又好像没在看他,眼珠子灰蒙蒙的,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