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姑娘,张郎中来了我自然会带他去,不过之前有些事我还有疑问。”韩洛文毕竟是知州,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眼前陆青意带着唐沐璟的身体,隔着万里而来本身就疑点重重。
陆青意自然知道对方不会轻易罢休,她坐在廊上:“你问。”
“唐大人不回去,可是上面有变故?”韩洛文看着陆青意,表情严肃:“不会是我们战败了?太子殿下面子里子都输掉了,才让唐大人躺枪?”
陆青意被韩洛文的脑回路逗笑了,摇头说道:“没有,我们胜利了。消息不久应该会从北方传到上京,那个时候,有的你们庆贺。”
“我曾救你一命,也不希望你回报如何。如今我只求你,就这一次,先把唐沐璟救活了。相信我,韩洛文,知道太多反而会害了你。”陆青意摇头,眼底隐藏了很多东西。
韩洛文认真地听完陆青意的话,深深冲着对方鞠了一躬:“我韩洛文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男儿立于世,让以家国为重。如今北方战士三分之一都出自我封州。你可知道,来往商贾已经不运送昂贵的香料丝绸,而是运送战死的战士。一人可得三十金,却仍然无数人趋之若鹜。如此惨状,如何能安心。”
索性张郎中听了小厮的话,两腿火轮似的踩了过来,累的银发老人气喘吁吁,精神矍铄,进来就中气洪亮地骂道:“死小子,骗你老头子啊?气得我老头子这双鞋还是老婆子新纳的呢,如今抄了小道来,满脚都是泥,看我如何同老婆子交代!”
韩洛文嘻嘻笑一声,终于有些毛头少年的模样,躲着张郎中的扫把,引他去了唐沐璟的房间。看着唐沐璟的包扎,张郎中不由得惊叹:“真是稀奇的方法,这样的身体竟然能拖到现在,是谁照顾的他?”
陆青意摇头:“不算照顾,就是清了清脏东西,替他止了血而已。”
张郎中一边把脉,一边捋着白胡须阖目而问:“你会医术?”
“不会。”陆青意坦白地说道,“兴许是运气好吧。他命硬,八字硬,所以能活下来。”陆青意一本正经地瞎掰,希望这位郎中的中心不要再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哦?那你是如何治他的?”张郎中步步紧跟,试图套出她治疗的办法。韩洛文明白张郎中的意思,也晓得陆青意的难处,安慰道:“无妨,张郎中平日就是个医痴,看到什么好的偏方、治疗方法总爱多嘴问一句,所以才有今天这样好的医术。”
听了韩洛文的话语,陆青意才开口:“也没什么。伤口用了干净的陈酒,又用白开水冲洗,最后在伤口里面塞进干净开水烫过的帕子止血。如果流血过多,可以在靠近伤口上方,靠近左侧胸腔的位置绑上一条带子,绑的越近,越能止血。”
张郎中心中暗叹,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面上仍是大师的做派:“哦,原来如此。”随即眯着眼,认真号起了唐沐璟的脉息。
“无妨,这位公子身体还不错,只是伤处过大,我开一副煎药,用来退烧,一副伤药,用来涂抹伤口,用来收口长肉。”张郎中从药箱里拿出针线,“不过伤口太大,要想月余内长好,就最好以桑白皮线缝合,辅以玉红膏,旬日便可肌理续接。”
韩洛文点头,陆青意看着也连连点头:“是啊,越快越好,郎中大人。辛苦您了。”
安静地房间内,不知怎么,那老太太也摸了过来。虽然看不见,但分辨道路和位置的脑子却极其灵光。枯瘦如柴的手还能在陆青意和韩洛文之间,找到陆青意的手,离开后,两颗方糖静静地躺在陆青意的手里。
老太太继续用含糊地地方话念叨:“孙媳妇,给你吃糖,生大胖儿子。”
韩洛文一惊,张郎中也听得懂,更是熟稔地说道:“人家有丈夫了。”
“诶,丈夫,哪里来的?”老太太立刻询问道,顺着声音的方向摸了过去。张郎中一边低头忙活,一边不忘着逗老太太:“这不受伤了,我在治嘛。”
陆青意疑惑地看着几人用方言交流,也看着手里的方糖从放下,到水灵灵地被拿走,只有几秒之隔。她收起手掌,韩洛文向她致歉,连忙拉着老太太出了屋子去。
“奶奶,那不是你的孙媳妇。那是我一个恩人。”韩洛文一边扶着老太太回房间,一边赶紧解释这个不知道怎么闹出来的大乌龙。
老太太很倔强,一如家族特有的顽固:“怎么可能,人家和你很配。对了,里面那个是她男人还是她朋友?”
韩洛文望着这年纪极大的奶奶,无可奈何地问道:“是朋友怎么样,是男人怎么样?”
老太太十分利落地回答:“朋友就赶出去,男人的话,我半夜帮你拖出去卖了,这个孙媳妇好得很,手又瘦,又糙,肯定又好干活又好生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