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陌生。
“你又凭什么觉得我要接受你的道歉,谢树,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爱不爱……都说不上爱,是很喜欢,可以抵过艰难的相互喜欢,可是你从来没有把我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就仗着确定我等了你十年,就仗着你自己也笃定的爱意,就直接打着信任的名义……对,也确实是为我好,可是……”
杨桉忽然发现还审判不了他,心里的火气愈发旺盛,只是一昧地提出肯定和否定,在他面前像个小丑不懂事一样的诡辩:“对,现在的我就像一个胡搅蛮缠的人,反正,这些都不再提,我只知道我不舒服,不舒服你的理智和面无表情,不舒服你的撩拨无情。”
谢树听着杨桉的生气喘息声,声音一软再软:“我也憎恶我的理智,总是不管不顾地无差别对任何人,即使我不想在你面前袒露那些,但我可以做到,那我也就可以解释和弥补……”
他真的后悔了。
这一阶段案件结束了,他们和陆离识用三个月的刑拘交换到更多信息,几天前左曦也搜刮到了左生屏曾出现的活动范围,一切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刚刚偷听杨桉的十分钟活动,他再也骗不了自己。
杨桉听不进去,这个刚愎自用的自大狂,十年的时间没有挫伤他的骄傲,而是愈发膨胀了。
直接打断他,“我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你,可是你能给我准确的日期吗?或者几次……不,你答不出来,因为我知道你不结束这个案子,你就会永远把自己困在那,宁愿做一个深陷泥沼坐井观天的蛙,只望着洞口的那束光,可我知道那束光不是我,是你的仇恨,是你对顾医生的愧疚……当然,我没资格这样说你,因为换成我,也会那样做,义无反顾地比你还疯狂。”
人之常情,但是当自己身处窘境,杨桉无法感同身受,她的委屈战胜了对谢树的喜欢。
杨桉把自己说激动了,口干舌燥的,“我又喜欢你,又不敢喜欢你,也害怕这样的清醒,我现在就已经无法自拔,以后呢?要怎么办?你要再次消失吗?你看,现在的我们才第一次的考验就已经针锋相对了。”
谢树站起来,快速到外面,他对杨桉找不到自己的解法,只能凭着本能走。
捋清思路,对她解释:“杨桉,你才是那束光,我一直保留着你给我的照片,以及照片后面的那句祝语,我甚至能完整覆盖你的字迹,你才是我这个卑劣的井底蛙,眼中无可比拟的那束光……”
杨桉听到了有人喊他,远远的声音,带着焦急和奔跑的步伐,直到近处,“哥……”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和他正在讲的话形成巨大反讽。
去你妈的光?照片?
哥?
对啊,那条朋友圈,他在国外这么多年……
杨桉没等谢树说完,也结束自己糟糕的联想,她不想被一直堵着的愤怒冲昏头脑,不由分说挂掉了电话,一个劲地大口喝水。
谢树的话语终结在一阵忙音里,杨桉比以前更爱憎分明了,他不明白杨桉连听他讲完的机会都不给。
用自己的手机打过去时,杨桉已经关机了。
他趴在栏杆上,埋着头,一言不发。
左曦归心似箭地回来,把最新的消息分享给谢树,喊了半天也不见他答应,“你怎么了?”
谢树收敛情绪,淡淡说了一句,“没什么,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回到座位,把耳机放到陈放的桌上,视线转了一圈,看到了他,像见鬼一样躲避自己的视线。
陆离识尾随他出来,直到人少的拐角,才吊儿郎当地开口;“杨桉,是吗?”
谢树冷冷盯着他。
陆离识哪有热闹都会凑头,每天打卡上班,签签字,开开会。
简报会议时姗姗来迟,碰巧捡到了陈放滚落到地面的单只耳机,也幸运捡漏抓到了谢树把柄。
他走进谢树,谢树没有高出他多少,他稍微微掂了一下脚,大笑着拍掌得逞,“哈哈哈,你谢树也会有这么一天,卑微、乞求、道歉,竟然还形容自己卑劣,哈哈哈哈。’”
一一列举谢树刚刚失态的精彩瞬间,闲庭信步地在谢树前面做戏;“杨桉是不是就是当年的关键人物?还没断呢?你这样我要怎么相信你是真的想要合作?不过,我还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呢。”
谢树看着他玩味的神情,冲上前去,扯着他的领口,手肘勒着脖颈往后推,重重撞到墙上,冷峻地警告他:“我奉劝你少花心思,你要是敢打她的注意,我有的是手段,分分钟再把你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