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净尘的手透过素衣传来热烈,让阿婉惊醒,察觉到自己实在太薄情担忧暴露,立马蓄起泪水。
所幸朱净尘眼里爱意深沉地望着她,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常。“我从河里救起你,其实我并没有抱过多希望,毕竟那日昌河那么湍急凶猛,可未曾想你求生的意愿跨过奈何之桥。”
“所以,当日投河坠江,想必已到了万般无奈的绝境。”
阿婉未曾想朱净尘这般贴心,竟替她补全了所有的漏洞。“是呀,确实是身不由己,不得不为。”毕竟她实在贪恋着红尘繁华,在朱净尘望过来的时候就着苦楚展露笑颜,“可是天不负我,让我遇到了阿净你。”
“阿婉,你愿意的话,尽数可忘记前尘往事,在这里重新开始,你只是阿婉。”朱净尘很认真。
阿婉环抱住朱净尘,下巴垫在他的肩头,轻抿唇瓣,低声呢喃,“好呀,我只是阿婉。”
但是如果此时朱净尘能看到阿婉的神情,便可看到,她的眼底得偿所愿的尽数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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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净怎么知道我姨娘待我不好?”
阿婉装作天真无状似地问出来,另一只手十只扣住朱净尘,然后手指摩挲着又平添旖旎。
“阿婉你先躺下。”什么都比不过阿婉的身子要紧,朱净尘扶她卧下,重新替她压好被角,“你在梦中很痛苦,然后昨日,你在我提及此处是何地之后才想起这个姨娘,说明你们原本就不亲,你去投奔不过迫不得已无奈之举。只是我未曾想到,她竟然还打骂你,早知道这样,昨日我便不会同意你去寻她。”
阿婉也未曾想过朱净尘居然能心细如此,还好色令智昏,“阿净,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含情脉脉,似水柔情,“姨娘心高气傲,为钓金龟婿耽误好几年,那些年的蹉跎让她脾气更加不好,时常拿我们出气,后来携子为筹码被富商所纳,也算姨娘得偿所愿。”
“她不曾善待过你,你还盼着她好。”
阿婉柔软得像是浮萍一朵,“姨娘也不容易。听闻主母克扣,富商子嗣甚多,年老色衰,姨娘的日子也不算好过。我恐怕成为姨娘的负担,所以原本不敢去打扰她。”
“你不是谁的负担。”朱净尘说得认真,像是对待他的明月,“你也是珍珠。”
“还从未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阿婉失神,然后回缓过来后一笑,不自觉轻轻在朱净尘唇上印上一吻。
徒留朱净尘整个脸红透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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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净,你念给我听,好吗?”阿婉是真的生了寒,浑身无力。折腾来的话原本就没有多大兴趣,此时更是看那些字都是颠倒的。
仿佛只是看着阿婉,朱净尘就徒生无线的纵容,“好。”
阿婉笑而生花,芳华尽展于眼。
阿婉满怀欢喜地看着朱净尘一步步向自己走来,余光看到了一旁喝完药空的碗,更觉动容,目光也愈发柔情。
她没有想到如此如玉君子,也会似妇人心细。她仰头一口气喝完了药,未曾想这人居然为她准备了方糖,还心疼地问她,会不会很苦?
是呀,京中那些贵女闺秀个个娇柔,这苦涩如黄连哪怕是良药如何能这般轻易地入口。
不过阿婉想,自己还是保有几分京中的陋习,这么爱折腾人给自己找乐子。只不过在京中她高贵,甚至都不用她开口,无数人上赶着给自己当乐子,而在这桃花村她实在普通,还要扮怜撒娇才能得偿所愿。
但是,这样的感觉好像也不赖,毕竟这人瞧着更多三分真心。
“王生苦读十年,为这一朝上京赴考。一日,夜半赶路行至黑山岭破庙……”
好看的人哪怕是念话本声音也是这样的悦耳,明月相照,阿婉越发觉得自己确有几分娇蛮任性。原本喝完药,阿净嘱咐她好好修养,是她不想这般冷清,非是要他留在这里陪她,阿净课业繁重,不得法只得将书挪到此间。
但看到这人真的能坐怀不乱,又央求他找来话本。这般胡作非为也被应允,她闹了一通罢了,他依旧心无旁骛。
“阿净,你有此学识,为何不愿像王生一般登科入朝。”阿婉实在没有想通,世间真有人能淡泊名望。
“家训规束离朝野远纷争,所以我此生无缘。”语调都未有一丝变化,不悲不喜不恼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