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终于退了烧,清醒过来,安娜和郝德森太太都喜极而泣。
医生仔细检查过后确定她没什么问题了,可是玛丽除了询问了一句艾米丽的情况,得知她被暂时放在巴茨医院之后就没再说话。
等到了彻底恢复健康,玛丽第一件事就是带上安娜和几个保护人员一起前往了希腊街。
一大早来到希腊街,街上行人并不多,玛丽站在门口沉默了好一会才抬手敲门。
里面很快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那位更强硬的玛格丽特夫人跑过来开了门,看到玛丽之后立刻皱起了眉头,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艾米丽之后玛格丽特夫人脸色苍白。
玛丽低着头,咬着嘴唇,两人谁都没先开口。
最后还是玛格丽特夫人打破了沉默:“先进来吧。”
她让开了半个身子,玛丽带着一群人走进了这栋屋子。
希腊街的房子还和之前一样。
只是房间里都很安静,玛丽来的太早了,好些人甚至还没起床。
餐厅里的人并不多,只有两个。
那两个女孩看到玛丽之后都愣了,也和玛格丽特夫人一样,向玛丽的身后看去。
没有,没有她们熟悉的身影。
玛格丽特夫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玛丽站在一边,没有坐下,只是傻呆呆的站着,像是一个做错事,等待惩罚降临的孩子。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走出了房间。
安娜在关上餐厅的门后拉着玛丽坐了下来。
仿佛凳子咬人一样,玛丽立刻站了起来,两只手抓着裙摆不知所措。
玛格丽特夫人皱着眉头:“坐下吧。”
玛丽如蒙神恩,坐在了玛格丽特的旁边。
玛格丽特看着安娜:“她有留下什么话么?”
玛丽深呼吸了一口气,可是开口时嗓音还是带着哽咽:“她说……她说去找玛格丽特夫人,任何一个玛格丽特都可以,说她把东西交给弗洛伦斯了,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玛格丽特夫人没什么动作,只是看着餐厅的角落,似乎在发呆。
房间里只剩下壁炉里木柴被燃烧的声音,偶尔爆出一两声噼啪声,除此之外一直很静谧。
安静了一会,开始有低低的抽泣,玛丽努力吸着鼻子,玛格丽特却只是静静地流泪。
玛格丽特:“我和修女们接生了她。”
玛丽知道她是在说艾拉,当年那个小小的孩子。
玛格丽特:“我当时也才十来岁,她那么小,那么软。”
这一瞬间玛格丽特夫人似乎苍老了很多,她看上去也才三十来岁,正是壮年的时候,可是这一刻,她的脊背弯了下来。
玛丽抬手用袖子擦掉了眼泪:“夫人,但凡有我能做的,请您务必告诉我……此外,我请人联系了墓地……”
玛格丽特打断道:“葬在圣约翰墓地吧,她的妈妈也在哪里,我们的很多姐妹都在那里……”
玛丽张了张嘴,最后点点头。
葬礼是在一天之后进行的,玛丽用自己几乎所有的钱买了一副好棺材,还请了牧师。
只有希腊街的女支院来了人,玛丽不知道贫民窟的女支院里,包括伦敦另外几家的女支院里,许多姑娘们都带上了黑色的花朵。
她们在顾客的调笑里,穿上绣着黑色花朵的裙子,或者带上一朵黑色蕾丝花朵绑带。
葬礼的现场十分安静,牧师念着老掉牙的悼词,官方的,公式的。
玛丽只是安静的听着,几个姑娘低低的抽泣着,她们互相扶持着离开了墓地。
看着她们的背影,玛丽下意识的觉得艾米丽也在里面。
她想要伸手拦住她们,别去,别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