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突然提议,众位小娘子蜂拥地看向对面新娘子出门的盛景,窈英只觉得后背猛得一重,一个踉跄“咕咚”一下便掉进了湖里,激起了偌大的水花。
“来人啊!六娘落湖了!”
景七娘焦急地连声喊人,几个婆子闻言赶来将窈英救了上来,小娘子一一身桃色衫裙湿透,脸色惨白,身上一片冰凉,已是昏迷不省人事的样子了。
傅氏得知后,只是唐府迎亲的人已是上门,不好抽身,便唤了自己身边的丫鬟到偏室照料着窈英。
景溪苓见窈英面色渐渐好转,那几个大丫鬟也有条不紊地好好看顾着,便退了出来。
刚退出便听身边的流霜可怜地说:“六姑娘这喜庆日子落了水,身边也没个人来照瞧…”
景溪苓闻言一顿,道:“想必谢姨娘还不知此事吧?咱们去漱玉轩说一声罢。”
漱玉轩内,谢氏正坐在窗边描着花样,准备给窈英做一件披裳,听窈英出了事,谢氏猛得一起身,顿时有些天摇地转,还要织锦及时扶住了她:“娘子小心!也不知姑娘如何了,娘子可要去瞧瞧?”
谢氏一时着急也顾不得那么多礼仪,当即便说:“快!英儿可千万别出什么事!”便带着织锦急急忙忙地出了门。
景七娘原本也想跟上去,却被流霜拦住了:“姑娘,娘子让你回去一趟。”
“阿娘怎么这回子找我?可是有何要事?”说着,景七娘便止了脚步,跟着流霜回了扶香榭。
“娘子,奴婢知道一条近路,也可近一些。”织锦扶着忙乱的谢氏,神色一片担忧焦急地提议道。
谢氏跟着织锦进了一片竹林,走过竹林便可直接到傅氏的福宁斋,主仆二人步履匆匆地走在细石道路上,两边景色极为清幽,不过谢氏如今也无心赞叹。
“哎呀。”谢氏突然一惊,一个脚滑摔倒在地,织锦着急地喊:“娘子!你没事吧?”
她刚要去扶谢氏起来,她便猛得一颤,指着谢氏声音战栗:“娘子,你,你流了好多血…”
她的衣裙已被血染得渗红,可她的下身还有血不断地往外流,看着腥红一片,十分骇人。
谢氏看了看自己身上血迹斑斑,又看了眼福宁斋内不明祸福的窈英,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娘子!”
“咳,咳……”窈英自睡梦中咳嗽了几声,迷糊间悠悠转醒,便见自小服侍自己的两个小丫鬟月盏和伴雪红肿着眼睛,有些激动:“姑娘你醒了。”
伴雪倒来一盏水让窈英和着喝了下去,却是忍不住掉了眼泪。
月盏见状,忙道:“姑娘快刚醒,你别惹姑娘难过。”
窈英直觉出了什么事,拽着伴雪问“出何事了?——你们莫想瞒我,否则我便叫其他人来问个清楚也是一样的。”
年纪幼稚的她板着脸说出这番厉语也颇具威慑,伴雪一瞬便是泪流满面地道:“娘子听…听说姑娘落了湖,着急来看姑娘……摔倒了…孩子没了…”
窈英只听到她娘摔倒了没了孩子,掀开锦被踩上履便冲了出去。
“姑娘!姑娘!”月盏与伴雪对视一眼,喊着追着那娇幼又单薄的白色身影。
漱玉轩内,谢氏斜卧榻上,靠着迎枕,一个眼生的嬷嬷端着药碗一口一口喂着谢氏,面上担忧与心疼一览无余,口中还是忍不住数落:
“姑娘你就是太忍让了,老身刚来就撞上这档子事。娘子如今都被欺到头上了,日后定要硬气些,就算不为自己,也为六娘考虑考虑。”
“阿娘!”
窈英一下子扑了上来,担心又自责地说:“阿娘,我听说…都怪我。”
谢氏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温柔:“不怪英儿,是阿娘自己不小心。-——
这是吴嬷嬷,打小便服侍阿娘,今后便跟在咱们身边了。”
窈英打量了一番身旁石青弹墨藤纹大锦衣的婉嬷,她面色和善,瞧着窈英也极为亲切慈祥,便朝她委衽:“吴嬷嬷。”
吴嬷嬷忙侧身避过道:“姑娘使不得,您是主子。”
“嬷嬷你打小反侍阿娘,自是与旁人情分不同,如何使不得?”窈英字正腔圆中带着执拗的正经。
吴嬷嬷却是红了眼眶,用手帕扑了扑,拉着窈英更加亲厚:“姑娘这般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