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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戕（第2页）

“瞧什么呢？”迤逦的紫色裙摆拖过雪地发出细细声响，女子眉眼间盛着傲气，笑起来却露出可爱的酒窝，“师姐就算看瞎了眼睛也等不来师尊与师兄了。”

“当然，你那未婚夫也不会来。”

巫宁蹲下身子俯视扶襄，端详那张尽管血迹斑斑却仍旧明丽的脸庞。

“他们说…”用力挑起扶襄的下颚，出口甜美的嗓音像是裹着蜜糖的细针，一针一针扎入她的耳膜里，“让我来处理，不想再听到关于你的事咯。”

“门中三百四十二名弟子，有一大半被掏空了灵府，师姐好狠的心，就算你因为无法修炼心生怨怼，也不能伤害同门啊。”巫宁语气痛惜，眼神一转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松开扶襄的下巴拾起地上散乱的包袱，新奇地问，“师姐莫不是真的同邪门勾结准备叛逃，连包袱都打好了，还带着…话本？”

扶襄瞳孔一缩，身体激烈的颤抖起来，法阵中的十二道玄链被扯的晃动，“不许碰！”

“巫宁，我警告你，别碰我的东西。”

“你说什么？”巫宁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笑了起来，“你的东西？”

一把抽出包袱中的话本，看页脚上用小篆写了行小字，“轩邺赠师妹。”

“原来是师兄送的话本呀。”巫宁抽出话本，在扶襄剧烈的挣扎下“撕拉”将话本撕了个粉碎，随意一扔悠悠道:“可是师姐你知道么，这本书其实是送给我的。”

她沉下身子，俯身一字一句。

“不、是、你、的、”

书页散落在雪地中，扶襄扑过去想笼住碎散的话本，却怎么也笼不住那些曾经回忆。

*

扶襄很喜欢看话本。

修炼者自当清心寡欲，好好修行，不要总是贪图享乐，这是师尊曾经常在她耳边教诲。

被长老抱回北巍仙宗时扶襄才不过十岁，那天北巍下了尽半个月的极雨骤停，万里晴空，仙山灵鸟清啼。

瀛洲众多宗门被奇景吸引，长老们挨个卜算天象，灵柱反复测她的根骨，得出的结论是:“神秀天资，道体正统。”

“此子天赋异禀，吾道有望啊。”大长老端详她咕噜咕噜的乌黑眼珠不禁抚须感叹。

扶襄从小被批了这八字箴言，极受关注，北巍仙宗上下更是将这个最小的小师妹宠上天去，小师妹也争气，虽然鲜少在瀛洲宗门世家露面，但她的事迹也足够让其他氏族的天才弟子们震惊了。

修炼如同喝凉水般简单轻易，在同辈修士还未炼气时她已经结丹，一身灵骨光华神溢，她是正统，是新一辈最有望成为仙尊的弟子。

扶襄是被北巍捧在手心里的宝珠，但是宗门上下总是不同意她独自出门，连仙山下最近的叶子镇都不允许她单独去逛。

同门可以去山下酌酒品茗，可同其他宗门弟子清谈，而扶襄只能于仙宗门前支着油灯，等师兄拿她最喜欢的酥鸭和话本回来。

无聊时，她会翻看那些畅销的情爱话本一遍又一遍，从读的津津有味，到平淡索味。

说起来她的人生和话本里主人公的真的很像。

*

“文仙堂又出新话本了，宁宁此次英勇之姿就像书里的气运之子。”轩邺笑眯眯地说着，伸手轻柔抚过扶襄因战斗而受伤的额角，“你握剑斩祟鬼的样子当真是耀眼夺目……又大大咧咧，莽撞至极！”

扶襄疼的唉了一声，捂住冷不丁被弹的伤口，幽怨地瞪了轩邺一眼，“我也不想受伤啊。”

还有几个月就是她十八岁生辰，她要在这之前突破大乘期，宗门对她寄以厚望，瀛洲示她为新一辈的天才翘楚，她也有傲气，也想证明自己，更想登上仙尊之位。

所以从来没有单独出门的她，独自历练去了。

然后她受伤了。

她很少受伤的，因为她太强了。

以至于受一次伤，全宗门都要抖上三抖，额头破了个小口，连床都不让下了。

轩邺平静地看着扶襄朝他呲牙瞪眼，良久，叹了口气，跪在床边轻轻吹她的额角，“就算你有实力，也不要太过揽事逞强，万事还有师兄，你回头，还有宗门在你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