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回来,是底线。”
郭走丢抬眼一笑,安抚地覆住唐山海紧绷的手,低声说:“放心,我会带着‘怀疑’回来。”
唐山海伸手想抓住她,却终究只是停在半空。
“走丢,”他声音沙哑,“别再拿自己去赌。”
她轻轻一笑:“赌局早开始了,唐先生。”
火光落在她的睫毛上,像一根燃烧的引线,风将起,而她,亲自去放那阵风。
林婴婴收起文件,神色冷静,语气淡淡:“另外通知你们——我将转入静默。负责建立新线。今后若非极端情况,不再直接见面。”
唐山海颔首。郭走丢唇线微抿,低声应道:“明白。”
这意味着——他们将要独自踏入更深的迷雾。
翌日茶会,几位太太闲谈轰炸旧事。郭走丢顺势轻叹:“听说那批医院名单后来被人动过,真奇怪。”
语声轻柔,如同一声叹息。
她知道,角落里有耳朵在听,空气中有目光的重量。
风从百叶窗缝钻入,拂落几瓣桂花。
她端起茶盏,视线掠过那道暗影,心下已然明了——风,放出去了。
【3】
夜雾漫进西苑。
郭走丢推门时,唐山海正立在窗前。指间的烟卷将烬未烬,火星在黑暗里一闪。
“风起了。”他背对着她,嗓音沉在暮色里,“大哥的人,午后去了档案馆。”
她走近,语气平稳:“比预想的快。”
“他一向快。”他摁灭烟,转身时带起微凉的气流,目光如静水深潭,“该我们登台了。记住——你越是拼命护我,他越会认定,是我色令智昏。”
话音落得平稳,像在推演沙盘。
郭走丢闻言,眉眼一弯,唇角轻扬。她的指尖拂过他大衣的翻领,像是在替他弹去并不存在的灰尘,她笑得轻巧,指尖却在翻领边轻轻一抖。那不是风,是她压住的心跳。
“唐先生放心,这出‘祸水’的戏码,我定会演得淋漓尽致,保管让大哥深信不疑——毕竟,能让你这般人物‘神魂颠倒’的,总得是有些真本事的,不是吗?”
她笑的时候,嗓音微哑。唐山海看着她,忽然意识到——她并不是不怕,只是怕得太深,反而学会了不露声色。
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里带着冷意,指腹在她纤细的腕骨上无意识地摩挲,他知道——这一刻的安稳,只是暴风眼的静止。
风还未起,而他们都在风里。
【4】
几日后,唐蓬莱的调查有了“结果”。
医院档案中果然发现了被擦拭的签名,一份临时撤离单上,郭走丢的名字被划去。旁边,那行“撤离确认——医院账平”的批注,笔迹分明。
那笔迹,他太熟悉了。
出自他亲手栽培、寄以厚望的弟弟——唐山海。
一瞬间,怒与痛同时攫住他的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