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唐蓬莱将那份伪造的名单摔在桌上,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唐山海,手指重重地点在那行“医院账平”的批注上,声音压着雷霆之怒:
“解释!”
唐山海垂眸扫了一眼,神色冷静而克制,只在唇角泄出一丝被触犯的不耐:“大哥,战时的档案混乱不堪,这种涂改过的废纸,也能当真?”
“废纸?”唐蓬莱冷笑,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这‘废纸’上,沾着你唐山海的手笔!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在自己的履历上留下这种污点,你还有没有脑子!”
他逼近一步,周身气压骤降,声音冷得几乎要结冰:“我最后问你一次——是她骗了你,逼了你,还是你唐山海鬼迷心窍,自愿跳这个火坑?”
“与她无关。”唐山海抬眼,那目光中有痛楚,却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倔强,“我所行之事,对得起天地良心,更对得起唐家门楣。”
“对得起?”唐蓬莱怒火上涌,一掌拍在案上。墨砚震裂,墨汁溅出,在纸上晕开一片黑。就在那声低沉的“砰”响之后——
“蓬莱。”
那声音平静,却比刀更锋利,从门口斩断空气,也斩断了室内所有沸腾的情绪。
唐父拄着拐杖立于门廊阴影中,不知听了多久。烛光映在他花白的鬓角上,眼神沉稳如古井,缓缓扫过两张剑拔弩张的脸。
他语气平淡,却不容抗命:“去祠堂。”
【2】
祠堂内香火缭绕,列祖列宗的牌位在烛光下静默俯视,仿佛无数双冷静到残酷的眼睛。
唐父端坐主位,兄弟二人跪在冰冷的地砖上。无声的权力,比呵斥更窒息。唐父一眼扫过,空气便沉了三分。
他的目光先落在唐蓬莱身上,平静无波,却让空气沉了三分。
“蓬莱。”
“父亲。”
“你是唐家的刀,要用在开疆拓土,斩除外敌。”唐父的声音不高,却在祠堂的回音中显得更重,“不是用来对着自己的影子。刀若太勤,会自钝。过刚,则易折。”
这听似训诫,实则警告——也是一次冷冷的偏袒。
他在提醒长子:为一个女人大动干戈,是舍本逐末,是内耗,是愚蠢。
唐蓬莱垂首,背脊僵直如弓:“儿,谨记。”
垂在身侧的手却悄然握成拳,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他不服。
唐父的视线转向唐山海,语调温和,字字却裹着丝绒的钢针。
“山海,你既成了家,行事要有分寸。”
他微微一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那纸页上属于唐山海的笔迹。
“有些线,不能越;有些人,既然留在身边,就要管好,用得妥帖。别留话柄——更别让身边人,成了你的话柄。”
那是敲打,也是羞辱。一个女人都管不住,让她成了别人攻击你的突破口——这是失职。
烛光微跳,唐父的声音缓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