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闻不问没有丝毫停滞,两人各执长绳一头,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
秋文里屏住呼吸,心内冷笑连连。
他手腕一转,一柄极细极轻的小刀滑至手心,正要抬手割断脖子上的长绳,却发现手被另一双手死死桎梏在扶手上,分毫不能挪动。
他抬头,隔着面纱和面具,仿佛看见秋全涨红着脸,形如恶鬼似的冲他咧嘴一笑。
面具下的嗓音嘶哑难辨,但秋文里听懂了。
“去、死、你去、死。”
秋文里想要秋全的命,秋全当然也想要秋文里的命。
秋文里几乎绝望了。
他生来体弱,虽然后来有三娘教他武功,可除了轻功练的不错,其他都只学了点皮毛。
秋全虽已中年,但仍身强体健,加之生死关头,爆发出的力道他根本就挣不脱,只能被死死地锁在原地。
身后,不闻不问纤夫一般拽着长绳两头往前拉,勒得他仿佛听见了自己颈骨断裂的响动。
就这样死了吗?
好像又回到那个时候,他被压在泥地里,看着三娘的棺材被一点点掩埋。
今后的每一天,身上颤巍巍的肥肉成了腻白的蛆虫,蠕动爬行,撕咬啃噬,他用手抓挠,用刀划割,想要打掉身上的肥肉,想要瘦下来。
最好瘦的像一张轻飘飘的纸,像一缕淡淡的月光,这样就算压倒在三娘身上,也绝不会让她有分毫不适。
“咔嚓咔嚓……”
色彩混杂的长绳不堪受力,一点一点裂开。
在秋文里彻底失去意识前,最后一根绿色丝带猛地断开,绳子两端还在用力的不闻不问也重重跌在地上。
尽管她们反应迅速的想要起身,终归还是慢了一步。
得到喘息的秋文里抬脚踹倒秋全的座椅,双手得到自由后,闪身来到最近的绿衣侍女身后,手中银光一闪,直指后心。
“不要!”不问目眦俱裂,起身跌跌撞撞飞扑过去。
刀尖刺破轻薄外裳,一点鲜红渗透出来。
秋文里压着眉眼,正要笑,忽觉头皮似被生拔下来般的剧痛,他双眼一黑,忍不住痛呼出声。
同时,一颗小石子撞上刀尖,震得他手腕一松,小刀便自手中飞了出去。
不闻抬头,一抹鲜红从鼻尖划过,簪着花的毛茸茸发尾摇摇晃晃扫着她的唇瓣。
“啧。”
白衣刀客弯着腰,一手扣住不闻的肩膀,稳住她的身形,一手扯着秋文里的头发,压着他细瘦腰肢反弓到几乎折成两半。
她的目光落在地上断裂的长绳上。
“都是薄纱,怪不得那么容易断。”
不闻听不见声音,但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红着脸起身,局促的解释。
秋文里之所以放心不闻不问在身边伺候,是因为他对所有女孩管束非常严格。平日不仅碎了的茶杯瓷片要多番检查,怕她们私留下来做武器,就连她们穿的衣物也是看似华美,实则轻薄脆弱的材质,稍一用力就会断裂。
这条长绳还是她们趁秋文里近来忙于应付金流,集结了院子里所有女孩的衣带,亲手编制而成。
只可惜,还是断了。
见她们如此失落,射出小石子,打掉秋文里武器的寒千山鼓励道:“条件有限,你们能想到这样也很厉害。”
金流拎死狗一样拎着毫无反抗之力的秋文里,伸手分别揉揉不闻不问的脑袋,悠悠叹了口气。
“以后学着用刀用剑,这些装点自己的东西,做不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