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锋包云止出言力谏,要趁他们根基未稳一举出兵,俱被尹惊仇波澜不惊地压了下去。
他二人心中焦躁不忿,却不敢不从,只能恶狠狠瞪着尹惊仇身后的贝至信咯咯咬牙。
尹惊仇每每与贝至信斟策,贝至信都是风轻云淡,看不出任何愁闷失措。
这多少解了尹惊仇心中烦躁冲动,他安安静静地等了下去。
然而变数还是来了。
又过一日,宫中礼官来至太子府,以王上之意,命太子进宫。
“贝先生,现今如何是好?”尹惊仇命人将礼官挡在外院,急与贝至信问策。
“殿下要去。”
“什么?!我此一去,被尚荣杀了,岂不是万事皆休?!”
尚荣若图穷匕见,四部必不容他。他真想大蚀国乱,仙王早多少年就被他害了,也不会等到今日。
我有七成把握,尚荣不敢对殿下下杀手。
可殿下不去,尚荣便有借口名正言顺拘你入宫,到时候才是进退不得。
“我现在自投罗网,尚荣把我囚下,还不是一样!”
我需要殿下去。
只有去了,我们才能确定一件事……
“什么?”
仙王是死是活,伤至什么程度,对我们至关重要。
最怕的是,仙王是假借有伤闭门不出,以此挑拨三部反心,再突然现身弹压,三部心虚之下必然谄媚就范,之后不得不乖乖将战力投入八荒之地,饲与蠃族。
这本就是仙王先前的筹划。
尹惊仇一颗心往下沉去:“先生一直不允起兵,就是因为这个……”
“殿下虽笼络了狰豹部,却并无所动。就算理论起来,也不过是见到尚荣调动私兵之后的惶恐自保之举,仙王不会怪罪。今日可召包云止带一队护卫与殿下同去,殿下见机行事……”
贝至信与他细细交代,约定暗号。
尹惊仇心中微微笃定,这才随礼官上了车辇,往宫中行去。
车辇之中,包云止与尹惊仇相对而坐。
尹锋留于府内,若生意外,至少有一个元婴能带贝至信脱身。
刚刚宣召之时,尹惊仇确实有些慌乱,但贝至信一番话到底还是帮他稳住了心神。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句俗语如今说来难免令人莞尔,可道理却合著现在情势。
两名元婴一起入宫,想要悄无声息将自己活捉,非得是分神期以上施以偷袭才能成功。
尹惊仇百般戒备,绝不可能连个警信都发不出去。
不说别的,元婴级只要放出全力一掌,外面还察不真切吗。
可是行至半途,尹惊仇静静坐在车厢内,突然就紧张起来。
他双手不住发抖,脖子上的冷汗浸透了领子。
那个身为父亲的男人早已成为一只庞然大物。
即使他抵挡不住洪荒妖圣,但在大蚀国依旧是不可一世的王。
尹惊仇曾经无比仰慕这个男人,男人也曾牵着自己的手,在群臣面前骄傲大笑,炫耀着幼年结丹的自己。
尹惊仇很久很久都不愿相信,那个将大蚀国兴盛繁荣、在修行上一骑绝尘的男人会变的面目全非。
直到他挥出一掌。
那一掌不仅仅杀死了尹绝谶,也杀死了拼命用幻想遮住眼睛的尹惊仇。
反抗那个男人,反抗父亲,是多么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