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白却忽然从身后揽住了她的腰,脚尖一点,她忽地悬了空,方才踩着的地面瞬时离自己几丈远,她错愕一瞬,李玄白轻踏着风里几片花瓣,几步跃上了山门前路旁的巨木。
站在树枝上,将她放了下来:“在这看。”
树枝圆溜溜的,她微微歪了些,忙抓住李玄白的胳膊,“看什么?”
李玄白由着她借力,见她站稳了,方收回胳膊,往树下看了一眼,“似乎人还没来。”盘腿在树枝上坐下。
南琼霜实在不知带她来这,是要看什么,见他坐下,便也小心翼翼坐下,两腿在空中打着晃。
“还要多久啊?”
李玄白故意不理,人在树枝上横躺了下来,两手在脑后交叉。
小心眼的,不理他一回,转头就要无视回来。
南琼霜又翻个白眼,百无聊赖地四处望。
一看,竟然看见远处刺目阳光下,山谷密林中间,有半个闪着光的小小的圆盘。似乎是一栋巨大的建筑,只在巨木树冠上露出一点,其余部分,没在林中。
她把李玄白摇起来:“那是什么?”
李玄
白坐起身看了一眼,“山上的九曜逆轮。”
“九曜逆轮?”
“山上的毁灭机关,一旦触发,全山尽毁。”手朝远处的树枝随手一指,“这些树枝上的纹路,较普通树枝更深些,看到没有?这就是与九曜逆轮相连的树。倘若有人将那东西开了,山上所有与之相连的树,就会一齐烧起来。”
这山门这样高,倘若真烧起来,岂不是完了。
她手指轻轻划着树枝纹路,细细分辨,也觉得似乎是比平常的树枝更沟壑纵横些,“山上这种树很多?”
“非常多。非常、非常、非常——多。”他又横躺下去,悠悠翘着脚,笑起来,“什么时候来个人,把那东西打开?那可有意思了。”
南琼霜悄无声息地瞥他一眼。
是玩笑,还是心里话?
“对了,”他又猛地坐起来,一只手在胸口衣服里掏着,“给你个东西吧。”
说完,轻飘飘丢了过来。
南琼霜双手一接。
是一支箫,末端缀了一块双龙戏珠白玉佩。
“我的东西,山上人见了便如见我,没有不忌惮三分的。有人为难你,你便拿出来;想找我的时候呢,就吹吹。”
南琼霜拿了短刀一类,素来喜欢在掌中转转,这会儿也拿着这箫在掌中娴熟把玩一圈,忽然却想到,箫乃是放在嘴上吹的东西,哪有与人共用的道理?
于是瞥了他一眼。
却见他虽然是优哉游哉躺了回去,一双眼却意味深长睨着她,那目光简直称得上是……难测。
她旋即会意。
故意等着,想看她是否愿意与他同用一支箫呢。
不过那一天没跟他走,竟然计较到了现在,甚至在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上试探她。
她无可奈何摇了摇头,将那箫在掌中转了转:“那么,我就收着了。”
李玄白神色这才缓和,偏开头去,很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却忽然听见巨木下面,渐渐有了人声。
身下密林树冠层叠,树影吞没了半截出山小径,眼下数十位白衣弟子自那林荫下面走出,列成两排,一直排到山门口。
纤细山径中,一个人影被人群簇拥着,走在最前头,到了山门之前,回过身来向身后诸位微微行礼。
今日,顾怀瑾终于要下山了。
南琼霜坐在巨木的枝头上,冷眼看着下面人温文尔雅地同诸位一一道别,自己也不知是什么感受,只是幽幽笑着。
这时,众人忽然一连叠惊呼起来,“长老。”